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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更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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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更新 (2)

霸主的地位,還要來統管人間?所以他用合縱連橫之策,玩弄權術以謀求真正霸主的位置?

陸錦棠覺得自己已經用盡了想象力,卻也猜不透男人的世界。

她如今所求,不過是一家人平安喜樂,能借助自己的醫術,為這個時代,為大夜朝的百姓多做一點點實事兒而已。

為何她這麽一點小小的願望,實現起來,似乎都那麽的困難?顏鈞不知下落,叫她覺得,好似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窺探著她和她的孩子,好似隨時都會躥出來吞噬她現在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

海捕令下發有幾日了,從京都到大夜全境,都張貼了顏鈞的畫像。

他高鼻深目,五官硬朗,在人群裏的辨識度很高。可如今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陸錦棠在等到搜捕顏鈞消息之時,竟陷入一個詭異的夢境之中。

夢裏顏鈞就站在她的床前,微笑著喊她的名字,“陸錦棠,起來。”

576 你……看錯

陸錦棠躺在床上睜眼看著他,並不理會他。

顏鈞卻固執的一遍又一遍的喊。

“你怎麽敢出現在這裏?來人!把這私闖宮闈的胡商拿下!”陸錦棠冷喝一聲。

顏鈞跳窗而去,陸錦棠從床上起身,也跟著跳窗出去。

他一直跑,宮中守衛卻像是看不到他一樣,任他從各個宮門穿行而過,只有她一個人費力的追在他後頭。

陸錦棠跑的氣喘籲籲,卻仍舊是沒有他的速度快,他到底是身高腿長,給跑掉了。

“娘娘?娘娘!”木蘭的聲音在耳邊輕喚。

陸錦棠猛地掀開眼皮——她還在床上躺著。

淡青色的床帳,有金線所繡的暗紋,天光從窗外漏進,淡青色的床帳被風浮動,那金色的暗紋如水面上的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陸錦棠皺了皺眉,四下看了看,殿中靜謐,遠遠能聽見殿外有宮女嬌俏的說話聲。

“沒有人來過嗎?”陸錦棠問了這話,自己都覺得奇怪。

木蘭楞了一下,“什麽人?”

陸錦棠扶額而笑,“沒事,剛剛做夢了。”

木蘭忙把她扶起來,給她備水洗漱。

起身時,陸錦棠覺得奇怪,倘若只是夢境,為什麽她的腿這麽酸呢?好似她真的跑了許久似的。

傍晚,秦雲璋來到鳳棲宮,與她一起用過了晚膳。

陸錦棠便問道,“可有顏鈞的消息?海捕令已經發出去這麽幾天了。”

秦雲璋緩緩搖頭,“還沒消息傳回來。”

陸錦棠皺眉,面上略顯擔憂。

秦雲璋笑著把手落在她的肩頭,“別擔心,到處都貼了他的畫像,即便一時找不到,他也正四處躲藏呢,他的日子定不好過,只要他一露面,就能抓住他。”

陸錦棠緩緩點頭,遲疑說道,“我在夢裏瞧見了他。”

秦雲璋楞了一下,擡眼看著她。

陸錦棠皺著眉,“他站在我的床前,叫我起來……”

她話剛出口,便瞧見秦雲璋的臉色陰沈了下來。陸錦棠訕訕閉了嘴。

秦雲璋伸手把她抱進了懷裏,抱的緊緊的,“錦棠,你不用害怕他。他不過是一個胡商而已,就算有些本事,也不過是雕蟲小技的障眼法。當初妖僧惠濟那麽多魑魅魍魎的手段,都不能打敗我們,顏鈞更不算什麽。”

陸錦棠窩在他懷裏,默默點頭。

“別想那麽多,把一切交給我,好麽?”秦雲璋輕撫著她的發。

陸錦棠嗯了一聲。

秦雲璋原本還要再去禦書房看一會兒奏章,大約是擔心她,便沒有離開,叫人把奏章送到鳳棲宮裏來。

他挑燈看了一陣子,便擁著她一起睡了。

秦雲璋是習武之人,便是睡著的時候,都保持著警惕。

夜裏陸錦棠忽的一下,從床榻上坐起,胸膛猛烈的起伏,口中還喘著粗氣。

秦雲璋也立時就醒過來,立即從背後擁住她的肩,“做惡夢了嗎?”

“我看到了顏鈞。”陸錦棠緩緩說道。

殿中光線很暗,她看不到秦雲璋眸中深邃的光。

良久才聽聞他一聲輕嘆,“你太累了,精神太過緊張。也是,我們許久都沒有好好的放松一下了。”

陸錦棠嗯了一聲。

“過兩日吧,如今靈秀山的楓葉都紅了,深深淺淺的紅,秋風一過高高低低如浪濤一般,十分好看。正好也是個機會,帶著異國來使們看看我大夜朝的大好河山!”秦雲璋摸了摸她的頭,“去放松一下,緩解精神。”

陸錦棠又窩進他的懷裏,揮開那個顏鈞一遍遍叫她起來的夢境。

靈秀山就在京都北郊,山不算很高,山上修了青石小路,平日裏百姓也可來山上賞玩。

這山上有許多的楓樹,如今深秋時節,楓葉紅的濃郁,漫山遍野的紅葉當真紅似嬌艷的花,烈烈的火。

秋風拂過,高低起伏如紅色的浪濤。

那些來使們瞧著滿山遍野的楓葉,忍不住嘖嘖驚嘆。

秦雲璋握著陸錦棠的手,走在最前頭。後頭是鴻臚寺的官員們陪同著異國的來使,再後頭是同來賞玩的才子們。

因今日聖駕在此,山上已經戒嚴了,百姓們自然是上不來的。

一路上都可看見守衛及巡邏的禁軍侍衛。

跟在來使後頭的才子們,見此美景忍不住賣弄才學,吟詩作對。

還有那大膽的才子恭請聖上也賦詩一首,以來應景。

秦雲璋笑瞇瞇的停下腳步,秋風浮動著他金燦燦的衣擺,上頭的舞爪金龍映著陽光熠熠生輝。

他停下腳步,陸錦棠自然也跟著停下。正欲恭聽秦雲璋要做個什麽大氣磅礴的詩,她眼角餘光裏,卻有人影忽的一閃。

陸錦棠心頭一跳,立即轉臉看去。

只見一個人高馬大的身影,頂著一頭亞麻色的發,從禁軍侍衛身後,急速跑過。

陸錦棠猛掐自己一把,“嘶……”疼!這是真的,不是夢境!

“抓住他!”陸錦棠冷喝一聲,提步就追。

秦雲璋的詩還未出口,陸錦棠已經奔著那身影閃過的地方,闊步追去了。

一眾人都被驚得楞住。

唯有秦雲璋反應最快,提步緊追在她身後,“錦棠?”

“我看到顏鈞了!他往山林裏跑去。”陸錦棠一面說著,一面跑的更快了。

她穿得裙子裙擺很大,跑起來極不方便,她撩著裙擺,幾次都險些被山林中的樹枝絆倒。

楓林枝葉密集,她追人之時,速度快的並不擇路,密集的枝葉唰唰的劃在臉上,刮在衣服上。

秦雲璋皺眉,提氣而起,飛身一躍,猛地將她抱在懷裏,“你跑什麽?”

“我看到顏鈞了!”陸錦棠擡手向密林深處指去。

秦雲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極目望去,他視力很好,即便在這密林之中,他也能看到很遠的地方。可他目及之處,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你……看錯了。”秦雲璋皺眉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577 尋根

陸錦棠皺眉瞇眼,“我跑的太慢,這會兒他已經跑遠了。”

禁軍侍衛,以及幾個功夫不錯的異邦使者都追著跑了過來,他們彼此詢問著,“出了什麽事?皇後在追什麽?”

秦雲璋目光沈沈的落在陸錦棠身上。

“這山從昨日就開始戒嚴,有許多禁軍巡山,以免山中有人沖撞。所以,他不可能在這裏。”他低聲說道。

陸錦棠面上仍有狐疑之色,秦雲璋擡眼看著禁軍們。

禁軍首領立即拱手,“回稟聖上,卑職等人,並未看見可疑之人。”

“是不是你看錯了?”秦雲璋的目光又落回陸錦棠身上。

陸錦棠擡眼看了看那個身影消失的方向,未置一詞,她分明看見了……

“去追。”秦雲璋朝禁軍下令。

“聖上,這林中有落葉,單看那落葉的痕跡也可判斷,並沒有人跡經過……”禁軍拱手說道。

陸錦棠望著她指的方向,果然,地上堆集了很厚的樹葉,虛蓬蓬的,若是有人踩踏過,必會留下痕跡。

“去追。”秦雲璋仍舊冷聲下令。

禁軍不敢多言,立即拱手領命。

陸錦棠的衣服,發髻都被密匝匝的樹枝掛的淩亂。他擡手為她摘去頭上的枯枝敗葉。

眾人陸續回到青石小道上,經過剛剛那麽一陣鬧騰,吟詩作對似乎都沒了氣氛。

秦雲璋帶著陸錦棠打道回宮,外使們也跟著被送回了驛館。

禁軍侍衛一直追到了靈秀山腳下,也沒看見半個人影,倒是追出了不少的山雞野兔。

“沒找到人,許是你看錯了,他有天大的本事,今日也不敢出現在靈秀山。”秦雲璋沒有怪她在眾人面前失儀,反而溫聲安慰,“別讓自己那麽緊張,好不好?”

陸錦棠舒了口氣,“我說自己並不是因為緊張……你定然是不信的。”

秦雲璋略顯擔憂的看著她。

陸錦棠忙咧嘴扯出笑臉來,“好,我答應你,不會憂思過重,不會再為此想那麽多了。”

“嗯。”秦雲璋重重點頭,“我會加派人手,盡快找到他。”

陸錦棠仰臉沖他笑。

她在鳳棲宮裏休息,秦雲璋還得去安撫今日在靈秀山被皇後娘娘的舉動嚇了一跳的外使們。

他臨走之前,把木蘭和喬木叫道了身邊,“這兩日,娘娘許是太過疲憊,你們要時刻照顧好娘娘。她夜裏睡不好,把她自己調的安神香點上,以助睡眠。”

木蘭喬木,連忙應是。

“若是玉琪玉玳和沈家那個小姑娘太過鬧騰,就把他們領遠處玩兒,別吵嚷著娘娘。”秦雲璋皺眉說道。

兩人又應了。

秦雲璋許是還覺的不放心,甚至加派了鳳棲宮外守護之人,前朝的太監都被調派到鳳棲宮外圍來了。

木蘭時刻註意著陸錦棠的精神,她覺得娘娘精神尚好,並沒有萎靡,或是憔悴之態。

只是正如聖上所說,娘娘夜裏睡的極不安穩。

她悄悄的在龜鶴銅香爐裏加了安神香。

這香是陸錦棠自己調配的,安神香一加進去,她敏銳的嗅覺就分辨出那淡淡的藥草氣。

陸錦棠到銅香爐旁,扇著風仔細嗅了嗅,安神香能幫助睡眠的,她沒有叫木蘭把香拿出來,琢磨著或許真能不再做夢。

但點了香的這天夜裏,她仍舊看到了顏鈞。亞麻色的頭發,碧色的眼睛,笑意盈盈的站在她的床前。

“陸錦棠,起來,過來!”

陸錦棠忽的坐起,錦被之下,她冷汗涔涔。

“娘娘?”木蘭從外頭疾奔而來,擔憂的看著她。

陸錦棠的目光落在那龜鶴銅香爐上,淡淡青煙裊裊冒出,恬淡的藥香並未能阻止那個詭異的夢境。

“天一亮就備車馬。”陸錦棠沈聲說道,“此事定有蹊蹺。”

“娘娘要去哪裏?”木蘭有些緊張防備。

陸錦棠瞇了瞇眼睛,緩緩說道,“去驛館。”

天剛亮,陸錦棠就帶著木蘭和喬木一起出了宮,她未著朝服,乃是便裝前去。

她來的早,朝陽初生,地上一層白霜,被紅彤彤的朝陽塗抹上一層淺淡的光彩。她在驛館外頭下車,尋到達那布將軍的院中時,他還正在練武。

秋日的早晨很有些冷意,樹上枯黃的葉子都在寒風裏瑟縮,他卻只穿了一件單衣,且這一層薄薄的單衣都已經被汗打濕,貼在胸膛脊背之上,勾勒出他清晰的肌肉線條。

瞧見陸錦棠,達那布的臉猛然一紅,連忙收刀站定,拱手向她,“娘娘面前,失禮了。”

“不打緊,是我來的太急了,將軍去換一身幹爽的衣物吧,我有話要問將軍。”陸錦棠笑了笑,眼神凝重。

達那布知道,這必是有正事兒了,不然也不能來的這麽早。

他忙去更衣,再出來時,陸錦棠已經在院中的小亭子裏坐了,隨行護衛都站的有些遠,她的兩個貼身宮女也立在亭外。

達那布皺眉上前,“可是有什麽大事?昨日在靈秀山,娘娘突然疾奔……”

“敢問達那布將軍,巫醫有入夢的本事嗎?”陸錦棠認真問道。

達那布被她問的一楞,遲疑了一陣子之後,他似乎了有所悟,“娘娘在夢裏見到了驚奇之象?”

“我見到了顏鈞。”陸錦棠瞇眼說道。

達那布身形一震,眉頭越蹙越緊,朝陽把他的臉都塗抹成了橙紅色,他眉宇之間越發顯得凝重。

“我記得將軍說過,他會巫醫之術?而且他多在西域行走,將軍對他的了解一定比我們更多,所以冒昧前來請教將軍。”陸錦棠緩緩說道。

達那布拱手而立,“娘娘不必如此客氣,多年前相識,您就薩朗公主的至交好友,也是我涼國的好友。我……我定知無不言,不會故意對娘娘隱瞞。只是巫醫乃是治病的,溝通自然之力,以人的意志力喚醒人體的潛能,對抗疾病。至於入夢,控制人的夢境……我沒有聽說過。”

578 障眼法

陸錦棠哦了一聲,望著亭中石桌上的紋路,默默出神。

“不過顏鈞這個人,身上似乎藏了很多秘密。”達那布緩緩說道,“我專門調查過他,他以往只是家族裏比較聰明的孩子,精於謀算,但並沒有如此特殊的能力。直到兩三年前,他大病了一場,幾乎死了。”

陸錦棠一楞猛地擡起頭來,“幾乎死了?”

是幾乎死了,還是已經死了?然後又像她一樣,死而覆生?

“對,那場大病之後,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突然多了許多異能,頻繁來往於西域皇室之間,輕易就能籠絡人心。”達那布沈聲說道。

陸錦棠正欲點頭之時,忽然瞧見驛館院中,朝陽正盛的青石路上,一個人影正站在那裏。

她心頭猛然一跳,不由瞪大了眼睛,連嘴巴都微微張開。

那站在晨光裏的身影,頂著一頭亞麻色的發,碧色的眼睛逆著晨光,叫人看不甚清。

陸錦棠不由自主的緩緩起身,盯緊了青石路上的身影。

達那布看她的反應,很是驚奇,側身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娘娘在看什麽?”

正要提步上前的陸錦棠聞言,猛地頓住腳步,她狐疑的看了看達那布,又看向青石路上的身影,“將軍看不到?”

“看到什麽?秋日的朝陽也這麽耀眼吶!”達那布的目光越過青石路,落在路旁的一叢金菊上。

陸錦棠收回欲要邁出的腳步。

她知道她一追上前去,那身影必然又會消失不見,這是一個障眼法!一個只有她能看見,旁人卻看不見的障眼法!

陸錦棠暗暗捏緊了拳頭。

“娘娘?”木蘭與喬木站在亭外,時刻關註著她的神態。

兩人發覺她神色不對,想起聖上叮囑過的話,不由緊張,擔心她的精神狀況。

陸錦棠抿了抿唇,“沒事,我們回宮吧。”

“娘娘昨日……”達那布不由又問。

陸錦棠垂了垂頭,“沒事,昨日可能真的是眼花了。”

“那娘娘的夢境……”

“一點小事,希望將軍不與外人道也。”陸錦棠轉過頭對他說。

達那布連忙答應,見她提步,一步一步走過青石路時,臉色極其難看。像是那青石路上站著什麽妖魔鬼怪一般。

他習武之人,甚至能看出她全身的肌肉緊繃僵硬,邁步的動作都顯得生硬。

特別是在她路過那一叢金燦燦的金菊之時。

“皇後娘娘?”達那布突然喊了一聲,疾走出涼亭,“請容我護送您離開,您精神看起來很差。”

“不必了。”陸錦棠扯了扯嘴角,看著適才站著顏鈞地方,果然,她步出涼亭,向他走來,那身影就猛地一閃,向院子外頭跑去。她不會再傻傻的像昨日一樣上當了!讓人還以為她精神出了問題!

“我隨行帶了護衛,來者是客,不勞煩將軍了。”陸錦棠婉拒,提步出門。

達那布這人,卻性子耿直固執。

正如他當初送陸錦棠回襄王府一樣,如今他又是硬生生跟在皇後的車架後頭,一直把她送到了宮門口。

恰逢秦雲璋帶著廉清等人,從校場回來。

兩行人,在宮門口遇上。

秦雲璋瞧見馬車旁的護從,皆是鳳棲宮的人馬,亮出腰牌讓宮人放行的更是喬木。

他不由勒住身下的馬,凝眸看著那一行人。

“拜見聖上,吾皇萬歲!”宮門口的人躬身行禮。

陸錦棠坐在馬車裏,並未瞧見秦雲璋,聽聞這聲音,她才曉得遇上了。

她忙掀開車窗簾子,遠遠瞧見他正於那高頭大馬上坐著,偉岸的身形遙遙看著追在她的馬車後頭,護送她回宮的達那布將軍。

達那布連忙翻身下馬,躬身上前,“見過皇帝陛下。”

秦雲璋勾著嘴角笑了笑,“勞煩涼國將軍送我皇後回宮,宮門已到,將軍請回吧。”

陸錦棠微微皺眉,她出宮很早,並沒有告訴他,如今卻在宮門口遇上……他不會多想吧?

倘若告訴他,乃是因為顏鈞的事情出去詢問達那布,他更會生氣吧?他似乎對自己如此重視顏鈞的事情,不能理解。

陸錦棠按了按額角,下車見禮。

秦雲璋翻身下馬,闊步到她面前,伸手親自扶起她。

她手微涼,他的手上卻很溫熱,若是細看,不難發現他額上還帶著微微細汗。

縱然如今已經身為皇帝,身邊的侍衛不乏武功高強者,但他自己習武卻從不懈怠,每日晨起都要練功,得空還會去校場與人比劃比劃。

剛剛從校場回來的他,身上更是英氣勃發。

“聖上,我適才是……”

“朕送你回去。”秦雲璋握著她的手,目光灼灼看她,並未叫她解釋,“一早出宮,早膳還未用吧?”

陸錦棠點點頭。

秦雲璋笑著拉著她的手上了馬車,親自把她送回了鳳棲宮。

兩人一同用了早膳,秦雲璋卻不著急離開。反倒是屏退了宮女,不急不躁的坐在她身邊。

陸錦棠思量著早上沒告訴他,卻碰巧遇見的事兒,遲疑著該如何開口。

秦雲璋卻摸著她的發,“我一直希望你能夠放松一點,不要憂思過重。”

陸錦棠擡頭看他。

“自打一開始,你在陸家,我還是襄王……我求娶你的那會兒開始,”秦雲璋緩緩說道,“你似乎就很缺乏安全感。”

陸錦棠眼眸微微一凝。

“我一直想做到最好,想讓自己變得更強,這樣就可以讓你不必擔憂害怕,可以讓你放心的把自己,把心交給我。”

“我不害怕。”陸錦棠說道。

秦雲璋點點頭,“對,你很勇敢,所有人都知道,你膽識眼界不輸男子,是為有作為的皇後。”

兩人四目相對,秦雲璋眼眸之中是濃濃深情,陸錦棠眼裏卻有些焦灼。

她不是害怕,不是沒有安全感,只是她確實看到了顏鈞!

579 不要——

“你做的很好,你很強大,我跟你在一起很放心,只是……”陸錦棠舔了舔嘴唇,她死過一次的事情,閻羅的事,冥界的事……如果說了會害了他,那她寧可自己背負著。

“只是現在那個胡商,讓你心神不寧。”秦雲璋輕笑了一聲,“朕定要將他拿獲!把他碎屍萬段!”

陸錦棠抿住嘴唇,沈默了好半晌,緩緩點頭,“我不會再為此憂慮了,你不必擔心我。”

秦雲璋垂眸盯著她,“當真?”

陸錦棠擡眼輕笑。

他這才去了前朝。陸錦棠琢磨著,多思無意,事情早晚會真相大白,顏鈞既然主動挑釁,那他一定還會有下一步的動作。既然敵暗我明,如今只好按兵不動。

她預備去醫館裏轉轉,好分散自己的註意力在治病救人之上。

卻忽被人攔了去路。

“聖上有令,胡商歸案之前,皇後娘娘還是留在宮裏為好。”攔路的宮人身懷武藝,面色嚴肅。

陸錦棠楞了一楞,秦雲璋這是不叫她出宮了?

“娘娘體恤,聖上這也是為了娘娘的安危著想呀!”木蘭立即上前扶著她的手說。

陸錦棠沈默了一陣子,點點頭,“也好,那就不出去,陪陪玉琪玉玳也好。”

玉琪玉玳讀書回來,正在院子裏和豹子玩兒。

沈昕剛會自己站,尚且不會走,她被嬤嬤扶著,站在亭中,看兩個男孩子在院子裏飛奔玩鬧。

豹子如今越發矯健敏捷,玉玳腿腳快,豹子一把將玉琪撲倒在地上。

沈昕高聲笑著,在亭子裏拍手,連蹦帶跳。

豹子只是和兩個孩子玩兒,玉琪認輸之後,它就伸出舌頭,舔了舔玉琪的臉,邁著慵懶的貓步走到一旁去了。

陸錦棠也在亭中坐下。

“阿娘,一起來玩兒!”玉玳笑著叫她。

陸錦棠擺擺手,“阿娘看你們玩兒就好。”

玉玳吐吐舌頭,豹子猛地從他背後撲上來,一下子將他撲倒在地,玉玳趴在地上,哈哈大笑。

豹子伸出舌頭來添他。

陸錦棠坐在亭中,也不由面帶輕笑,如此安逸的守著自己的孩子,看著他們健康成長,又何嘗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呢?

笑意漸漸彌漫到她眼底之時,她忽然瞧見,陽光裏,那身形一閃而過,正站在玉玳和豹子的身後。

陸錦棠臉色一白,豁然起身。

“娘娘,怎麽了?”木蘭一直盯著她,見她突然變了臉色,便提步上前。

陸錦棠屏住氣,死死的盯著玉玳身旁的位置,反覆在心底叮囑自己,“只有我能看見,旁人看不見,別沖動,這是顏鈞的詭計……”

她提步一步一步,緩慢的向玉玳走去。

木蘭皺緊了眉頭,寸步不離的跟著她。

陽光裏,那個又高又壯,亞麻色頭發的男人忽然擡高了手臂,他手上正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他忽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將匕首向玉玳刺去。

“不要——”陸錦棠厲喝一聲,飛身上前,一腳踢向他的心窩。

早年學過的軍體拳的威勢,被她這一腳發揮的淋漓盡致。

砰的一聲——

陸錦棠重心失衡,摔倒在地。

院中的宮女嬤嬤,甚至幾個孩子全都楞住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著倒在地上的陸錦棠。

木蘭楞怔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喊了喬木一起,上前攙扶起陸錦棠。

“娘娘,您沒事吧?”木蘭忐忑問道。

陸錦棠皺眉,回頭看著適才她飛踹過的地方,那裏只有一片光影,看不見半個人影。

“阿娘,你剛才……是怎麽了?”玉琪和玉玳都顧不得玩兒了,兩個小孩兒臉上還帶著惶惶之色,小心翼翼的走到陸錦棠身邊。

玉玳似乎想伸手去拽她的衣服,又有些不敢,伸出的手都縮了回去。

陸錦棠舒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微笑睜眼,“沒事,阿娘剛剛眼花了,以為小豹子要咬你。”

玉玳回頭看了看剛剛阿娘摔倒的地方,阿娘分明是向空氣踢了一腳,如果是踢小豹子的話,腳會低很多吧?

“阿娘放心,小豹子從小和我們玩兒慣了的,它有分寸,不會咬人的。”

陸錦棠笑著點了點頭。

木蘭和喬木交換了視線,彼此眼中都是猶疑。

院子裏氣氛僵滯,眾人都被陸錦棠剛剛那一聲淒厲的“不要”給嚇壞了。

“你們看顧好兩位皇子和沈小姐。”木蘭吩咐一聲,打破院中的寂靜。

她與喬木趕緊扶了陸錦棠進殿,“娘娘適才摔疼了吧?”木蘭關切問道。

陸錦棠搖了搖頭。

“娘娘剛才突然出手,是……看見了什麽?”木蘭小心翼翼的問,“從娘娘的姿勢上來看,必是用力過度……才會導致重心不穩。”

說白了就是她踹空了,才會摔倒在地的。

陸錦棠抿唇苦笑,“我說我瞧見了顏鈞,你們信麽?”

“那不可能!”喬木立時說道,“這裏是皇宮,是大內呀,顏鈞就是長了三頭六臂,他也是進不來的。”

木蘭皺眉瞪了喬木一眼。

喬木立即閉上嘴。

閉上嘴的還有陸錦棠,她就知道,她說了也不會有人信的,徒然叫人為她擔心而已。

她緩緩嘆了口氣,笑著說,“沒事,可能只是眼花了吧。”

可今日這事,是在庭院裏發生的,看見的宮人有許多,免不了的自然要傳出些風聲。

秦雲璋不到晚間便已經知道了。

他關切過來詢問,“當真那麽心神不寧嗎?”

陸錦棠微微皺眉,“說來不知你能不能信,我覺得並非是因我心神不寧。或者是有什麽陣法?什麽障眼法?”

“只有你一個人能看見的障眼法?”秦雲璋微微挑眉。

陸錦棠凝眸看他,這表情,這語氣,就是覺得不可能咯?

“你擔心我,我知道,可我自己的情況我也明白。我不是那種會憂思過重,大白天都能出現幻覺的人。”陸錦棠緩緩說道,“與其在這裏瞎擔心,不如你幫我請了紫陽道長入宮吧,讓我問問他,可是有什麽法術,會出現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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